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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节 (第2/2页)
的嘴唇,更无法忘记他曾为自己所做的一切。 安康的话很少,即便面对凶神恶煞的人贩子首脑,这个神色淡漠的少年也总惜字如金。 但他却唯独愿意拼命逗路星河说话。 不到十岁的孩子,其实都很好哄。安康只花了几天就和看起来油盐不进的路星河混熟了。——小家伙开始愿意接他递过来的食物和水。但就算再饿再渴,也只肯从他手里接。 被人贩子们认为卖相很好的小东西,瞪着圆圆的眼睛,像只警惕性很高、一生只认一个主人的小犬。 安康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和倔强的神情,总会生出一种照镜子般的恍然。——他曾经也和这个小家伙一样,一样那么干净,一样有着倔强的天真和骄傲。 他的心里藏着一个不可与外人道的秘密,但他偏偏愿意告诉路星河。哪怕这个孩子对他的伤口似懂非懂。 但能和路星河分享痛苦的感觉,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。 第62章 由于江沪市的公安机关正在大力寻找路星河。 人贩子们在安康的建议下, 决定等到风声过去后, 再把路星河转移到其他城市。 因此,路星河便在脏兮兮的“被拐儿童纳粹营”里, 和安康一起住了十几天。 在这些天里, 他常常和安康并排坐着,两人一起盯着结满蜘蛛网的屋顶聊天。 从各自喜欢的食物, 聊到在学校里最讨厌的科目。 对于这个用冷漠情绪把自己武装得密不透风的小哥哥, 路星河逐渐地了解了许多。 他知道安康从不吃海鲜, 因为吃了会浑身起疹子;知道他自母亲坠亡后便开始恐高;知道他是江沪市人,曾和家人一起住在种满了法国梧桐的衡山路附近。 作为安康唯一的倾听者,路星河甚至知道他留在这个人贩子的团伙里的目的。——这个人贩子团伙想办法帮他改了户籍信息。作为交换, 头脑灵活的安康虽然直接不参与犯罪,但会在负责照顾被拐卖儿童的同时,帮人贩子们分析逃跑及贩卖的最佳路径。 对卖不到合适价格的孩子,唯利是图的人贩子会残忍地进行“采生折割”。 这个词是个行业术语。 通俗说来, 就是他们会把原本健全的孩子弄成残废后送去闹市乞讨挣钱。 被硬生生打折腿或拆掉胳膊的孩子, 疼得在地上直打滚,哀嚎与尖叫声不绝于耳。而其他被拐来的孩子便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。他们或一脸麻木, 或和打滚的那个一起哭得小脸全花。 安康对路星河格外照顾, 不仅次次捂着他的耳朵,带着他避开那些血腥可怕的场面。还让他和自己一起单独住一间用木板隔开的简易房。 虽然房里只有一张半旧不新的床垫,但却也比和十几个小乞丐一样的孩子一起打地铺要强得多。 那天晚上, 路星河睡不着觉, 瑟缩在墙角用石头在墙上画了一幅画。 前一刻还仿佛睡得很熟的安康, 突然翻了个身,伸过手来摸他的脸:“星河,你在哭吗?” 路星河用力地推开对方扳住他下巴的手,将脸埋在臂弯里瓮声瓮气地否认:“我没有。” 安康叹了口气却没有逼他承认,只起身开了灯。 过了一会儿,他递过来一张面纸。 路星河不肯接,把脸埋在已经皱成一团的小西装上,又强调了一遍:“我没有哭。” “好,你没哭,但也擦擦脸好不好?”安康耐心地低声哄他,“谁说没哭就不能擦脸呢?乖,擦一擦。” 路星河这才伸出手接过纸巾,他又无声地抽噎了半晌,才把脸抬了起来,用已经被自己揉成一团的纸巾大力地擦了擦眼睛。 “为什么不睡?” “睡不着。” 刚刚哭过的眼睛,湛亮宛如星子,被纸巾蹂躏的眼睑,绯红仿似朝霞。 安康忍不住捏了捏路星河红通通的鼻子,眼睛瞟到了那副画上:“蛋糕?你是嘴馋了吗?” 路星河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,低下头轻声说:“今天是我的生日。” 安康也沉默了,很快他故作欢快道:“那我送你个礼物吧。” 路星河闻言,抬起眼看向他,见那平日里冷厉的眉目间升起一种难以遮掩的温柔暖意,路星河身陷困境的酸楚心情竟缓和了许多。 “什么礼物?” 安康见他虽然眼眶泛红,却不再涌出泪来,勾着唇角笑道:“我给你放一场烟火吧。” 这是路星河看过最简陋的烟火。没有绚烂的火树银花,也没有震耳欲聋的砰砰作响。只有含笑的安康频频转过脸来看他——他握起拳,对着白炽灯缓缓地展开手掌,明亮的灯光从少年人的指缝间漏出来。 削薄的手掌、修长的手指,展开而后又紧紧握住。 这是在路星河以后的梦里也常常出现的场景。 就是这个人,就是这双手把他救出了深渊。 纤长而美好的手指盈盈一握,便为他牢牢地抓住了余生的锦绣前途。 “好啦,烟火放完了,你许个愿吧!” “我想要见妈妈。” 对方沉默了数秒,而后故作轻松道:“这有什么难的,我带你去。”